阮氏三雄引着齐军外海水师主力抵到琉球,横行闽粤海疆,方叫天方人见识到了厉害。
那天方世界的人也是爹生娘养的,自己的小命如何不珍惜?何况是在离老家万里之外的地方,你强他就弱,你硬他就软。
陆谦得阮小二来报后,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个名字——郑芝龙。
崇祯六年,郑芝龙于福建沿海金门海战击溃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从此控制海路、收取各国商船舶靠费为己用,如此富可倾国。
史载:凡海舶不得郑氏令旗者,不能来往。每舶例入三千金,岁入千万计,以此富敌国,自筑城安平镇。从此海氛颇息,通贩洋货,内客外商,皆用郑氏旗号,无儆无虞,商贾有二十倍之利,芝龙尽以海利交通朝贵,寖以大显,八闽遂以郑氏为长城也。
郑芝龙之计策,如今齐军水师亦可拿来一用。
当阮氏三雄引着战船横行闽粤洋面时候,那是挡者披靡,简直此刻闽粤洋面的些许海匪,非是被三雄收为己有,便是被他们沉入了海底,是一家独大。故而令旗一出,短短时间便收入数十万贯之多。却也更叫他们的威严印刻到了番商的心目中。
如今眼看那窝贼寇已经打到岭南,眼看就要一统中国,一种‘强大’的感觉就已经在他们心底里升起。更不要说这短时间里在岭南流传的消息。
信仰坚定的天方人是不愿意相信那种‘鬼话’的,但这并不耽搁他们心中生出畏惧。尤其是有着齐军强大的战斗力映衬,那种畏惧就渐渐转变成了敬畏了。
这也叫费萨尔对北方更生出一种好奇。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和沙鲁克亲自北来的最主要原因。他们此行最大的一目的还是因为中国人要在长江口开设商埠。那位置就是后世的沪市。
很多人都说,沪市在开埠之前只是个“小渔村”,其实这是个误传。那百多年前北宋朝廷就已经在沪市设立了“上海务”这个榷酤机构,就是朝廷在沪市设立的征收酒税的办事机构。吴淞江下游有“上海浦”和“下海浦”,因为酒税机构紧靠上海浦,以“上海务”得名,到宋神宗宋熙宁十年(1077年),因其紧靠上海浦,滨江临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人气很旺,交易繁忙,税收大增。正史上,南宋于此建立了镇,蒙元建立县。
所以,传闻真的不见得可信。
在明州停留的时候,费萨尔让船上的水手上岸为他买来了尽可能多的报纸。从明州行到秀州,他就在不停地看着报纸,看着报纸。
“中国人要在秀州的北部建立一座全新的贸易港市!”
费萨尔看着报纸,沙鲁克自也能看到。何况二者在来此之前就已经人听到了风声。中国人认为秀州处在长江入海口,还在中国东海岸线的南北分割点上,有富饶的长江黄金水道作为它的经济延伸区,只要中国皇帝的意志得到落实,这里的前景将是不可限量的。
文章中对于海外贸易虽然只是简单地提了一提,更多提及的是这座城市对中国内贸的重要性,那是江海齐备,黄金口岸。毕竟日后的中国其发展绝不是单纯的陆上,而是海陆兼并。
沪市如今这个时代着实是一片荒芜,原因很简单,海岸形成时间短暂,海岸线不定,沿海数十里范围里,积水坑洼甚多,且海潮上涌时——潮来一片白茫茫,潮退一片芦苇荡。沿海线遍布着都是盐碱地,更生长着大量的芦苇,故而只能煮盐,而不能聚集更重。
沪市在历史上的发展之初期,亦是南宋后期彼处海岸线稳定后,才初有沪镇。蒙元时候又始建县,明朝时候发展甚快,到了满清时候便是江海通津,东南都会。
康麻子的禁海与雍老四后的开海。故而,港口盛,沪市就盛;港口衰,沪市就衰。西方人刚刚到沪市的时候,看到黄浦江上往来穿梭的全是沙船,俨然是一个沙船世界。
但现在的彼处,却还是一片无法居住的泥沼海滩,幸亏那后世大沪市的基本盘已经有了。没有南汇川沙,但是有宝山和吴淞口。也有一条黄浦江,但与后世的黄浦江却截然不同。
不过这个不怕,想要造出一条后世的黄浦江并不难。工部对之已有了初步的勾画,疏浚吴淞江南北两岸的支流,原因是吴淞江水深颇浅,此时它是太湖最主要的出海通道。但显然是不堪重用。如引太湖水入浏河、白茆直注长江,再疏浚上海务东北的范家浜,使黄浦向西北流至吴淞口入注长江,就可冲刷其河床,那问题便就解决了。
可以说,只要陆谦打定主意发展沪市,后者就一定能够迅速发展,迅速崛起。上海有这个条件与优势,他也有如此之能力。
这对每一个海商而言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他们在岭南早就听闻了江南之富裕,这儿才是中国最富裕的区域,中国人在这儿建造一座专门用于江海商贸之港市,那想想就叫人激动的不能自持。这里将会是黄金之城,能叫每一个商人都趋之若鹜,他们固然是番商,也毫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