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下的三万多陆田联军,此刻营寨中只剩下一万五千余。内中大半是田虎军,梁山军确切的说只剩下了五千许亲军。
他们的数字远远少于田虎军,但是对梁山军知之甚详的田虎心里,却半丝儿不美妙的念头都不敢生出。大名鼎鼎的亲军左右营,当年硬顶数万西军死战不退的主儿,天下拔尖的强兵。别看只有个五千人,留下来一半看家,另一半也能轻松松平推了他们。
梁山第一强军岂是有假?
而城内的辽军却是不知道城外只有田虎军在虚张声势,且就算是知道了,天祚帝也不会真叫内里的辽军出击的。只就在南门虚张声势了一番,吸引了城外敌军的注意,而后就退下来静等着耶律余睹的好消息了。
陆谦自始至终都在营中处理公务,河北之地太乱了,地方上盗匪多如牛毛,地方武装杂乱无章,各地长官弃官潜逃者亦多。宗泽上书,请旨赦免河北叛乱为盗者,并免除赋税徭役一年。
后者倒是正常,陆谦早就有吩咐,现下不过是走一遍程序。梁山军如今已经彻底占据了河北两路之地,这减免赋税徭役的旨意,可以颁下了。
但前者呢?陆谦就要嘀咕了。
要说,河北之地的盗匪,与赵宋今年来的政策息息相关。当山东被占,江南有变,淮南又是梁山军嘴边的肥肉,便是京畿也不得安稳。如此就只能可着河北压榨剥削了。
盖因为此时的河北,无论是商业、手工业还是农业,都远胜过荆湖南北,乃富饶之地也。但河北再是富裕,被官府压榨剥削的后果也只能是叫广大百姓们纷纷破产。因为遍布官场的贪官污吏会让上头吩咐的钱粮税赋翻倍的向上增长。
赵宋朝廷多收入一两银钱,那百姓们实要付出的可能就是三两、五两。如是被逼着沦为盗贼也是赵宋朝廷和那些贪官污吏的罪孽。但是这锅不能叫梁山军来背不是?
别以为被‘逼上梁山’后的老实百姓就还是过去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了,谁没有经历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敢铤而走险的人,那就与老实巴交勾搭不上了。
这些人为匪为寇,不说有一就会有二,而是见了血的猫,怎可能不去偷腥?
军伍中一区分老兵和菜鸟的一大因素就是他们手下见没见血。这些人即使早前是老百姓,现下也是杀人抢掠的狂徒。即使再重新穿回了百姓衣衫,做回了平民百姓,那内中本质可也不会改变。
不然后世又怎么会生出一个‘战场综合症’的名词来?
要知道,战争从来都是痛苦的。如今的时代可不存在无伤亡战争,就是匪寇洗劫城镇村落都有可能被反抗的百姓打死,而再孤僻的野兽也有自己的同伴,也有喜怒哀乐。
可以说,只要走上“战场”,拿起刀,杀起人,那就会注定有无数的负面情绪狂涌而来,比如紧张,沮丧,兴奋、愤怒,悲伤,痛苦,高兴、疲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