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晴空高照,天气大好。涿州守将耶律得重正睡得香甜,忽的听到外头叫喊声,张开眼睛就见到长子耶律宗云一脸的焦急。“父亲,快上城头看。”耶律得重心里一惊,赶紧问道:“可是贼军又来扣城?”当听到耶律宗云否定的回答后,这才稍稍放心。只是这事儿在耶律宗云的心中却比梁山军再次挥兵来打,更是紧要。
耶律得重起身穿上铠甲,直奔城头去。还在城下,便远远瞧见阿里奇、只儿拂郎、乌利可安、曲利出清等人倚城而眺,指指点点。这后几位都是辽国所谓的十一曜星将中人。
耶律得重心中嘀咕着,外头的汉人又弄出什么鬼把戏了?
耶律得重三步两作步奔上城头,城上等人听到动静,回头一见他来到,阿里奇先就大声说道:“王爷快看,祸事也。”
耶律得重的脚步顿时为之一停,心情猛地一坏!“什么祸事,涿州城又没告破?”
一路上耶律宗云已经为他说到了城外梁山军在作甚,可耶律得重却始终无法在脑子里拼凑出一具体的画面来。栅栏、鹿角、拒马、沟壕、胸墙,凑在一起是什么呢?
可待到他上到城头,朝外一望,那眨眼间就恍然大悟。
耶律得重的脸色当即就阴晴不定,也不知该喜该忧。
护城壕前约莫百十步的距离,大股汉兵正忙成一片。搬运着鹿角、拒马、栅栏等,依次排开,还有兵士执铁锨、铁镐在掘地挖土。那些都且不去提,只说那栅栏,一根根小腿粗细的原木被削去枝叶,下半段被削尖并于火上碳化,而后两长两短并埋于地。
就如是两道木墙,内中填塞泥土,其上再撘有木排战棚。高者可做为掩体,短者不仅可供士兵歇息,更有助于士兵依靠栅栏而防守拒敌。
再看那栅栏的前方还掘有壕沟,正用来填塞木排。其沟壕之中虽无积水,却埋有碗口粗的尖木桩、竹签等。保不准其外撒落的还有铁蒺藜。
而再往后看,更是了不得。密密麻麻的梁山军士兵正在夯土做墙,建起一座座有胸墙沟壕做防护的箭塔土堡来。这不仅是前方栅栏的掩护,更是栅栏被破开后,一处处独立支撑战场的火力点。
这是一很新鲜的办法。陆谦叫他锁城法!
历史上的金军,久攻太原不下,就是用的这法子困城,使得太原城内外不能相通,完全隔绝!如是,城内各类物资日渐短缺,最终弹尽粮绝,城破人亡。
而朱元璋灭张士诚时候,对于苏州城,也使用过此方法。由徐达、常遇春、华云龙、汤和、王弼、张温、康茂才、仇成、何文辉等分兵驻守各门、各方之外,城四周筑长围困之,架木塔(名曰敌楼)三层,监视城中动静,每层施弓弩火铳,又用襄阳炮日夜攻击。
眼下,陆谦用上了这手,因为城内辽军的抵抗意志太坚定了。就算他从后方运来梁山砲,轰塌了涿州城,要想杀光抵抗的辽兵也会损失不小。何况那更费时间!
城内诸多辽将虽然第一时间里好很懵懂,可很快就察觉出了问题来,甚至都猜测出了陆谦这般做的目的。很明显他是不打算跟涿州城消耗下去了。
梁山军这般围城之法一旦得手,就会大大减轻城外驻军,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要率军北上,直逼南京城!
所以,耶律得重一下,一干辽国军将都不知该喜该忧。因为梁山贼既然用上了这等法子,也就表示对方拿涿州没辙,既然攻不下来,那就只能围困。如此,涿州短期内是高枕无忧了。但梁山贼也能从容抽调兵力攻打南京了,这可就是不妙了。
这工事一旦完全成形,涿州短期内不必担忧失守了,可城内守军再想出去,就是困难了。这是一个兑子啊。
陆谦实力雄浑,他显然是不怕的。
“他娘的,大王快看,梁山贼兵分两路,一面警戎,一面土木作业。还抓不少本地百姓帮衬,我等就是想冲出去杀上一阵都不成!”阿里奇捶着城垛怒声道。
“梁山贼既有心困城,自会防着我军出城袭扰。”曲利出清眼睛中满是不安。梁山军若是只进逼到南京城下,倒也好说。怕就怕陆谦会分兵去打顺州、蓟州、景州等地,那样的话辽国就损失大了。作为兀颜光手下的大将之一,他是知道此刻的南京道是有多么空虚的。
往日里都驻有重兵的顺州、蓟州、景州等次,此刻空虚的就仿佛是旷野田园。
“陆谦这婢生的贼,他就是仗着兵力充足。这围城攻势一成,不就把我等都困在城中,不得脱身了么?”耶律宗云骂道。他虽然战场竟然不丰,但眼看城外梁山军的架势,还有甚想不明白的?这围城攻势一成,短期内就攻守易形,城内兵马要突围出去,不次于要打一场攻城战。
那些鹿角、拒马、栅栏工事等障碍,都于城头弓弩射程之外。无论步军马军,想突出去,都要打一场硬仗。且不说梁山军在城围之后聚集了多少重兵,只说这冲出去时的代价,那是谁也估算不出的啊。
诸将沿着城头一路巡过去,涿州范阳城四面前是梁山军忙碌的身影。这里虽是座州城,可终不能与中原大城相提并论。休说比之大名府、真定城了,就是与济州相比都有逊色。加之梁山军兵力众多,这般努力修筑来,恐怕要不用许久,就将全面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