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血流成河。契丹人足杀了三五万,把保州的男人都杀光了……”王嘉仁亦满脸惊悸。内心中对契丹的惊惧已然上升到极点。契丹南下和契丹兵搞屠戮,这可是两个概念。自然的,对于在保塞城外击败契丹的梁山军也生出无尽感激。
救他们与水火之中也。
陆谦着人放出一些个消息,那传播的不要太快。
两万多人翻了一番,保塞城中男丁尽没变成了整个保州的男人被杀光,这就是以讹传讹,这就是百姓之口。
当这一消息传遍整个定州、真定的时候,那一瞬间陆谦都不知道已经收拢了多少人心民意。
击败外敌入寇,这是实打实的功劳,尤其这外地还是非常非常之残暴。
随后几日里,新鲜的消息不断地被送进真定城。比如陆谦要立祠祭奠刘石等文武官员和城内死难之民众,这叫陆谦更应得了北地军民的好感。
比如陆谦引兵杀入了辽境,比如梁山军已经拿下了辽国的容城。
比如梁山军在大把的施舍钱粮,赈济保州、安肃、广信等地民众,那安肃军的李相公、杨团练也被立祠祭奠了。
而广信军知军莫勇被抓到了,这厮在乱军之中竟逃的一命,躲入了民宅里,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总是要受到那应有的惩罚。
消息传来,整个真定城都为之沸腾。没有一人说他不该死,别去管那张邦昌的旨意是真是假,莫勇都必死无疑。
据说梁山军要将他千刀万剐,在保塞城外的祭祠立成之时,就要活剐了这鸟厮做祭。
可以说,有宋以来百六十年里,莫勇是死难最惨之文官之一了。但真定城内外的文儒名士却没有一个人敢为其说一句好话。
一道道消息就仿佛是一把把火焰,叫真定城内的军民情绪不足高涨,然后那一切都被最后一道消息给彻底引爆——梁山军尽杀保州之战辽军之万五千余战俘,聚败军万兵熔于一炉,铸造九层镇邪铁塔,上书四个大字,永镇山河,供奉陆谦佩刀一口,镇压于万人坑之上,叫此等虐民之兵,万世不得翻身。
“二叔莫不是框我?”王金平愕然失声,向王嘉仁叫道。“一万五千余战俘全部屠光,陆谦好狠的心,好大的胆。他莫非不知道杀俘不祥么?”
王嘉仁却一脸正色说道:“大郎此言差矣。彼辈禽兽也,如何杀不得?昔日孟夫子有言: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此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彼辈人血洗保塞,叫天地间平添数万冤魂。彼辈之人又岂可为人也?是为禽兽也。”
王嘉仁乃是王金平的亲二叔,但他的一生都被兄长王适仁压制在下,为人温和圆润。对于王金平从来不拿长辈身份压制,因为王金平为王氏嫡长子也。可是今天王嘉仁却义正言辞反驳了王金平所说。
杀一万多战俘是很残暴,但这些战俘杀戮保塞数万百姓时候,他们残暴不残暴?
莫不是这浑身的罪恶经过战场上放下兵器投降,就可以全部洗刷尽去吗?
没那么容易!
陆谦杀尽辽军战俘,聚兵刃铸铁塔镇压,叫之万世不得翻身。这事儿乍然看很暴戾,但却叫人有股子发自身心的畅快淋漓。
仿佛所有的吁气都一遭散尽了去,浑身都轻了三分。
北地的异族自从唐末时候崛起,到五代时候兴盛,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叫契丹彻底的凌驾于中原之上。周世宗的北伐叫中原心气一盛,可很快赵二两次北伐的惨败,让中原彻底在契丹铁骑的马蹄下低下了头来。
待到澶渊之盟签订,这一切就被稳固了下来,距今已然百年过去。
百年光景过去,对北方蛮族的恐惧似已经印刻在了汉人的骨子里。无论官也好,民也好,提起北方,第一个反应就是蛮族凶狠不可挡也。
何尝有过针锋相对,何尝有过扬眉吐气?
北宋派去辽国的使臣受的是何种待遇?辽使南来,受的又是何种待遇?
宋辽名义上是兄弟之国,实则呢?人心知肚明也。
而现在陆谦不仅提兵反攻进了辽国境内,打破容城、涞水,兵锋一路直逼涿州范阳,这就如后世的兔子不管白头鹰的威胁,出兵三下五除二就拿回了湾湾,又狠敲了棒子日本,如何不叫人民心大振,士气大振?
如此一巨大的反转剧,梁山军连连的举措,已经征服了北地许多的军民,包括王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