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极了，他现在看着美国队长真诚正直的笑脸，有种深深的不祥预感。

是交代还是不交代，这是个好问题。鉴于他当年朗诵了几百遍，几乎至今还记忆犹新的美国队长的英勇事迹给衔尾蛇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说实在的，他看到真人总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但队长就是有办法拖着他不让走，从那个年代的风土人情讲起，继续讲到布鲁克林的童年往事……他们的茶水已经泡到了第五遍。

不，队长，住手啊，我不想再听你讲，你和巴恩斯当年是怎么一起卖饼干的了！

当然，美国队长并不真想要话痨来逼死衔尾蛇。或许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话，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单纯愿意听斯蒂夫罗杰斯说话，他们只希望美国队长去做事。

他可以一个人写生，一个人锻炼，一个人准备食物，一个人吃饭……但他不能一个人说话，因为这实在是太傻了点。佩吉倒是愿意听他说，但他不想打扰佩吉在最后时光里的安宁。何况最近他一直在忧心复仇者的事情，根本走不脱。

或许他只是借着这么一个机会……

“霍华德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当然钢铁侠在创造发明上也很了不起。但在其它方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他管束他，但他毕竟是霍华德的儿子。”

“但我猜，以托尼的性格，他一定不喜欢你只把他当霍华德的儿子。”

托尼的性格是自傲和自卑的极端综合体，看得出他很在意队长的看法，可惜队长基本上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们两个吵架十句里总要带上“霍华德”一句。可是霍华德斯塔克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托尼，作为复仇者战友的是托尼，成为钢铁侠的是托尼，那个伟大的亿万富翁、天才、发明家、慈善家也是托尼。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试着和他谈谈的。”

美国队长在咖啡机旁边截住了满脸困倦的钢铁侠。

托尼刚从实验室出来，这就说明了他此刻的状况，和一个大街上随便一个流浪汉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他昨天又没吃一日三餐，仅靠着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维生。

斯蒂夫还没开口谈谈，就觉得火气往头上蹿。他不断在心里和自己重复：不，你是要认真地和他谈谈，这是关乎复仇者未来的事情。别和他争论健康饮食的问题，不然你们三分钟后就会吵得不欢而散。

“队长？”托尼被突然出现的斯蒂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里有个人。

“我们需要谈一谈。”队长控制着自己说话的语气和速度。

“谈谈？”托尼摸了摸小胡子，看上去有些举棋不定：“嗯，我的实验快要做到结尾了。再给我点时间，明天，不，后天，也不行……你和贾维斯先约个时间吧。”

美国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温和冷静，“托尼，我要和你谈谈复仇者。何况我们住在一栋大楼里，你站在我面前，然后你让我找贾维斯约时间？”

“也许贾维斯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行程安排？”托尼干巴巴地说道，他还没意识到队长刚刚管他叫“托尼”而不是斯塔克或是钢铁侠。

“给我两分钟就够了。”

“好吧，你要谈复仇者？是缺了什么东西，还是有什么麻烦。你真不必亲自等着我，发一份邮件的事情，邮件班纳说他教过你用了，是吧？”

“停停——”队长不得不及时阻止托尼用绕口令把自己憋死。他看上去有些无奈，但是很认真：“托尼，开门见山说吧。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这没有关系，我确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但既然大家都愿意让我带领队伍，我就必须完成我的责任。”

“当然，你可以讨厌我。但我们不能在队员面前不断争吵。如果你实在没法接受什么，你可以写成单子，就像你说的，只要发一份邮件给我。我会考虑是否改正，变得……嗯，更符合现代人看法一点。但我也希望你能够………”

“等等，你觉得我讨厌你？”托尼打断了队长，然后一脸震惊地说道：“除了九头蛇，谁会讨厌美国队长？不，我对你没什么大意见，当然你确实是个古板的老冰棍。”

“我不会再提及霍华德了。我很抱歉，托尼，这是我的错。霍华德是霍华德，你是你。他拥有自己的品德，而你才是那个抱着核//弹飞向虫洞，并宁愿牺牲自己的人。”

“队长，你现在让我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托尼夸张地抖了抖身体，但斯蒂夫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让他没办法再用敷衍搞笑的手段应付过去。

托尼舔了舔嘴唇，犹豫道：“你说的事情，嗯，没问题。还有别的事？”

“有的，下周二晚上团建，你觉得看电影怎么样？”

“老派，我更喜欢狂欢派对，但也没问题。毕竟我们可有一个世界顶级的电影室！”托尼想了想，觉得看电影还是可以接受的。谢天谢地，队长没提出什么大家一起看书之类的事情。不然哪怕再次得罪队长，他都一定会反对！

“还有，托尼，放下你的咖啡杯。我正好刚煮了通心面。”

“……海鲜还是肉酱的？”

“肉酱。”

“老派，但是我喜欢这个。”于是，托尼果断地抛弃了他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