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有人来偷张进发的东西,于是悄悄地走进去,走到张进发卧室的门口时,看见他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清楚,张进发对他很热情,也很开心,静静地听他说话,不时地向陌生人点头。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人,他应该是个有钱有文化的人,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张进发,好像父亲在教育孩子似的,非常认真。说了一会儿,他从桌子上拿来一块碗,倒了半碗开水,放在旁边凉。
“等开水凉了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让张进发吃下去,张进发一看那包东西就很开心,迫不及待地把它吃下去,我想那应该是治疗精神病的药品,可惜我耳朵背,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怕打扰他们谈话,便悄悄地退出来,去看衣架上的衣服收了没有,结果,衣服已经被张进发收回去了。我想过几天去庙里时,再向张进发打听他是什么人。但是,我脑子不好使,过几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你今天没有问起,我早已把它丢到爪哇国去了。”他说完,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
“您看见过他几次?”
“就一次,后来再也没有看见过他。我也很少那么早就去找张进发。”
“您还记得他的长相和身材吗?”
“当然记得,我耳朵不好使,眼睛可很好使。”
“您说说张进发和陌生人的座位和朝向。”
“陌生人坐在床沿上,张进发坐在矮凳子上,背朝着我,因为我躲在暗处,陌生人没有发现我。”
吴江觉得水前良说话比较靠谱,因为张进发的房间用的是25瓦的节能灯,节能灯挂在张进发的床边,房间也不大,只有18平方米,可以把每个角落照亮。
“陌生人大概多高?”
“挺高的,当他站起来倒开水时,我觉得他差不多有一米八。身材不胖不瘦,大约35岁,皮肤很白,像是个读书人。”他努力回忆着。
“我想请您去刑警队,配合我们,把陌生人的长相画出来,好吗?”吴江诚恳地望着他。
“好,只要能把杀害张进发的凶手抓捕归案,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被凶手报复我也不怕,反正我已经活够了。”他站起来,准备跟他俩走。
吴江走在前面,水前良走在中间,小克走在最后。十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警车前,小克开车,吴江陪水前良坐在后座。
到刑警队之后,吴江和小克把水前良交给吕莹莹,因为她是1号重案组唯一能用三维画像的人,她画的像和凶手相似度达80%以上,当然,也有例外的,这例外是口述人没办法把凶手的相貌说清楚。
电脑画像比用手画像会快好几位,甚至十几倍,口述人只需说出凶手大概的轮廓,就可以在相貌库中检索,相貌库中有上百万张不同形状的脸,检索到相似的人之后,再调出来,让口述人去辨认,直到口述人认为很相似为止。
电脑画像慢在要为相片修修补补,吕莹莹用了4个小时,才把水前良所说的嫌疑人相貌画好,这已经算是很快的速度了。有时候,口述人经常把修补好的画像否定掉,这又得重新开始,吕莹莹画像最长了记录是48小时。
小克开车把水前良送回良村的养老院里,这是政府办的养老院,专门收养孤寡老人。有子女的老人不能进入这个养老院,当然,除非子女不肯赡养的,也会被送到这里来。
吕莹莹把嫌疑人的画像传到1号重案组各位组员的手机上,让他们辨认是否看见过此人,在外办案的组员都回复说不认识。江一明叫她把嫌疑人的画像上传到市局的微信和微博上,对提供有价值线索的市民给予三万元奖励。这是他们屡试不爽的做法,往往有奇效。
忧伤的小提琴声从天花板上的隐形音箱里缓缓流出,这是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它是小提琴独奏曲中不朽的名篇。那是荡气回肠的伤感色彩与艰涩深奥的技巧所交织出来的绚烂效果,许多人听后都会心荡神驰,甚至潸然泪下。
此刻,顾菲菲坐在名典咖啡馆里,灯光柔和幽暗,她把平常都是绾着长发放下,任它如瀑布般流淌,仿佛她内心里的深深忧伤。《流浪者之歌》奏过之后,她的眼眶潮湿了。她很少如此伤感过,哪怕她爱上了一个得不到的人。
名典咖啡馆在位于省中国语言文学院的西门旁边,老板是针对一万多大学生而开的,因为这里东西都比较低廉,装修与灯光却不失浪漫温馨,墙上还挂着许多中外文学名著,方便学生随时阅读。
顾菲菲请假,在这里等宋婉晴下课,她有满怀的心事要向她诉说,她知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现在的情商肯定不及格,甚至不如小学生,因为她近来非常焦急,常常睡不好觉,所以,她必须找一个朋友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