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连城一语回答，君墨白怒气更甚，已然失了所有理智。

眼前，掠过被大火蔓延的若桃居，身边损坏了的冰棺……冰棺里面，笑若桃李的女子，尸首不翼而飞，只留下空荡荡的冰棺。

还有，散乱了一地的桃枝。

若桃，他的若桃，怎么可以离他而去？不能，他不能失去她，她是唯一留在他身边的……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弃他而去！

愈是这么想着，愈是恨意滔天。

手上，逐渐加大了力道：“上官连城，该死……你真该死！”

眼前，景物一点一点，模糊起来，整个脖颈被着手掌，施加着力道……眼前，男子容颜之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厌恶与恨意，折磨着她的身心。

脑海之间，记忆翻转。

一幕一幕，无不是与他，相处过的点点滴滴，温柔心动不止……却是，逐渐的，骤然失去，化作零散碎片，吹散向了远方。

她……要死了吗？

前世，死在所爱的师父手上。

这一世，死在心动的君墨白手上，苍白之间，扯出一道笑容……原来，转换了来世今生，有些宿命，早已是命中注定。

无法打破，永恒重复。

她像是一只蝶，穷其所有，飞不过半生沧海。

一滴眼泪，缓缓地，从着眼角边，滴落出来。

闭上双眼，黑暗胜过光明，覆盖下来，再疼比不过心上……夏侯渊，离去之时那一语，她想，她现在已经懂得，无比清楚的懂得。

尽管，她有一千个不愿意懂。

可，事实却有一千零一个，逼她去懂。

还有什么，可言语的呢？

在着君墨白心上，她与若桃的位置，从一开始，她就该懂……她比不得若桃，甚至于，她根本无法与着若桃，相提并论！

幸好，君墨白，我不爱你。

所以，死在师父手上，那样的撕心裂肺，不必重来一回。

只是命运，这一回，怕是不会再，给予新生。

她，终是不该，存在于世。

“啪嗒——”

眼泪，打落在手背之上。

惊起，一片涟漪。

在他手上，女子面容苍白，双眸紧闭，已然失去了生命迹象……一许红色，从着君墨白眸上褪去，转而带上一丝茫然，不期然松了手。

骤然，连城的身子，倒塌在了地上。

临，倒在地上之前。

终是，君墨白弯身，伸手手臂，将着落地身躯拥入了怀间……微有颤抖的，甚至于满是无助的，紧紧搂着怀里，仅存的人儿。

“城……”

他唤上一声，无人回应。

害怕，彷徨，无所适从，所有的所有，情绪包围而来。

拥着连城，君墨白缓缓地侧过身，望着冰棺里面，还是空无一物……那个女子，那个笑若桃李的女子，终是离他而去，去向了何处不知。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怀里，女子呼吸仍在，他感受得到。

可在适才，就在适才那一刻，他亲手掐上了连城，差一点害她殒命……可是，若是当真，她带走了若桃，那么该当如何？！

若桃与着连城之间，他该如何选择？

似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若桃么，他想，他是喜欢若桃的，她是第一个出现在他生命里……不害怕他，愿意陪着他，给予他温暖的女子，可最终，还是他。

一手，导致了她的死去。

直至现在，始终无

法忘怀！

而连城，以着肆意的姿态，闯入了他的视线当中，如同暗夜的璀璨光明……她与若桃，脾性个方面，皆是不同，却是印在了他的心上，无法将之忽视。

她与她，究竟谁才是，占据心上的唯一。

想到，无不可能，正是怀里女子，毁了若桃居，失了若桃尸首……有些情绪，控制不住的想去，伤了她，让她付出代价！

可，另一方面，有着什么，在着心上滋生。

不能，不能伤害连城，她是他喜欢的女子……既是女子，为何还去伤她？哪怕，哪怕她伤了若桃，还是不能伤她！

两厢情绪，矛盾的混合着，痛苦的却是自身。

却是，愈来愈，控制不住。

心脏之处，泛起强烈的疼痛，满是控制不住，万分心殇……终是，俯下身小心翼翼的，将着连城搁置一处，害怕伤了她。

在着无有意识之下，再去伤了她。

之后，朝着后面退离，直至到了冰棺面前，伸手覆在冰棺之上……任由，寸寸情思，浮现在了心上，终是跌跌撞撞，倒在冰面上。

就在此时，上方有着脚步，匆忙下了来。

映入面前，无不是一脸凝重，一身青衫如墨的君长卿……当，在看到遍布的情形时，瞬间像是明了什么，脚下跃了下来。

第一眼，正是看到了，躺在那里的连城。

双眸紧闭，无有一丝生命气息。

“小城……”

疾步的，君长卿跨步上前。

俯身，将着连城，从着冰冷的地面，微扶了起来……而后，满是冷意的搜寻，一举望上了君墨白：“君墨白，是你杀了她！”

满心的怒意，抵挡不住。

先是放下连城，举步上前，望着空无一物的冰棺，有着一丝绝望，流露出来……而后，恨意遍布的，盯着失了神，靠在那里的君墨白，一手抓上他的衣领。

“阿若在哪儿？君墨白，阿若在哪儿……”

止不住的，一字一字逼问而出，却是无有一丝作用……失了所有的儒雅，君长卿身形颤抖，冷冷将他摔在地上：“君墨白，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似是，疼痛到了极致。

有着一缕鲜血，从着君墨白唇边，流露了出来。

却见，他浑然不知疼痛。

望着君长卿，冷冷的笑，透着些许凉薄……容颜之上，倒映出决绝的美：“那么，你杀了我……”

万念俱灰，君墨白声音沉而不定，透着淡淡的飘渺。

缓缓闭上眼，却是在着最后一瞬，朝着连城投去一眼……镜中花，水中月，他终是失了若桃，还害了连城，君长卿说得对。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曾经，不止一回，问过自身。

得来，嘲讽一笑。

望着君墨白，似是了无生意，君长卿却是站起身……冷冷一笑，似是有着一丝解恨：“痛苦么？我就是要看着你，一点一点，痛苦死去……”

话落，回身望上连城，眸里浮上黯然。

返身折回，俯身将着连城，缓缓抱在怀里。

突兀的，侧身看向，唇上挂血之人：“君墨白，你根本是个无心之人！我还以为，上官连城之于你，多么重要……原来，不过如此！”

话落，缓缓转身，踏步朝着上方而去。

心，痛到麻木，滴血。

若是，所猜无错，君墨白将着阿若，藏在了这里……可是，现在已然不再，去了哪里，一时无从得知，却是在这一刻。

他想，他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灵魂已死，存在着的，从此，只剩下一具躯壳。

身体倒下，望着君长卿抱着连城，在着视线当中，逐渐的缓缓而去……恍然之间，似是回到了那年，最冷的一个冬天，若桃宣布，她与君长卿大婚。

而后，走出了他的视线。

他想挽留，却在倒在冰天雪地里，无能为力。

这一回，同样如斯。

只是，心下疼痛的，比之那一年，更是强烈一些……整个身体，俨然不似自身的，除了疼痛，便是疼痛，根本无有一丝救赎。

也许，他最终，该在这里。

一点一点的，孤寂，死去。

这样，才是他，该有的归宿，

“城……”

唇边微动，止不住唤上一声……回忆倒退，就在适才，她的声音，轻灵悦耳：“小白……”

视线模糊，缓缓的闭合而上。

最终，他还是，一手葬送了在乎之人，明明在乎着若桃，却是害死了她……而连城，明明喜欢着她，最终，赐予她的，只剩下满满的伤。

原来，他……如此丑陋！